喜素,不凡
喜素,不凡不凡。喜素
清浅的喜素秋日,
坐在高高的不凡凉台,
傍晚,喜素看着天色慢慢变老,喜素
清早,不凡等待白鸟缓缓飞过。喜素
远处的喜素水田渐渐丰满,
近处藤蔓也爬上瓜架。不凡
啜一口茶,喜素翻一卷书,喜素
做一个闲散却安心的不凡人。
这生活,喜素素净得可爱。喜素
落雨的时候,
换一件长衫,
撑着雨伞走进小巷。
巷口的阿嬷讲着熟悉的乡音,
巷尾的阿公摇动老旧的扇子,
青石板上哒哒哒哒。
买一把白净的花儿,
蒙着雨水的湿气,
插进净白的瓶中。
这生活,素净得让人心动。
西风吹起时,
掩上门,
在黄昏里独坐。
长街之声不闻,
心内安宁如水。
点一炉幽然香,
是秋的桂花味。
四方之内漾开来,
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秋香。
这生活,素净得带着香气。
素,有素的美,有素的雅,有素的趣。素,非苍白不染尘埃,而是出淤泥而不染,历红尘而依旧如清风。素,是淡然如流水,皎皎似明月,是不矫揉造作的自然纯粹。
明月清风一两是素,陋室弦歌一曲亦是素。喜素之人,皆是不凡,是在滚滚洪流中坚守内心的人。
徐志摩写美人,那一低头的温柔,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。
袅袅风动,莲花出水,泫然泣露,素色柔美,淡淡却有自然的风致。以这风中莲比美人,是最高级的比喻。人似莲花,自是更添一分灵动,二分婉约,三分天然。
世间最美的,往往是自然的素颜。亭亭出水的芙蓉,是极致的素颜之美,千百年来亦成为诗人文人心中的白月光。亭亭净植,清白风雅,纤尘不染,素到没有丝毫杂色,却有着世间最纯净的美。
素,出于自然,成于天然,无需雕琢,便是恬淡天真,超然脱俗。疏疏细雨过竹林,朗朗清风拂山岗,荷花开在月色里,水面映着一轮天心明月。这素颜,都让人怦然心动。
明月照高楼,人在月下看月,月色清然,人亦清然。流水来去,红尘纷扰,人间烟火,能守得住自己内心的人,是一心如素之人。
素心人,心如水做的明镜,通透而纯粹。知这世间匆匆,万事终休,不如快意逍遥,任意东西,无所挂碍。
人生有三重境界,看山是山,看山不是山,看山还是山。心上无尘埃之人,已然是看山又是山。人离俗世之境愈远,离自然天真便愈近。
陶渊明极懂这一点,所以他辞官归去,种豆南山下,日看山气与飞鸟,夜饮月色与清酒。生活虽简单朴素,却淳味悠长,自在如云。
理想中的生活,无需错彩镂金、铺锦列绣,一陋室足以。门前几株青竹,窗下几枝梅花,室内多有留白,桌上一纸水墨,榻前一卷好书。人居于内,可见天地,可照日月,可通古今。
恰如刘禹锡的陋室,“苔痕上阶绿,草色入帘青。谈笑有鸿儒,往来无白丁。可以调素琴,阅金经。无丝竹之乱耳,无案牍之劳形。”
如此素居,是繁华落尽见真淳。虽朴素从简,却是能容天下万千,是真正精神的富足。也正因为主人无边自由的精神世界,陋室亦不陋。
交友宜素。君子之交淡如水,这也恰是朋友相交的最好状态,如水平缓,如水清白,如水温润,也如水经年长流。
若相见,是高山流水,知音相和;若分离,亦是山高水长,各自安好。这便是国人语境里的素交,素来知交是老友,淡如流水水如君。钱钟书亦曾说过,“没有比中国古语中所谓的‘素交’更能表达友谊的骨髓。”
宋代黄庭坚亦以君子之交比吃茶,“恰如灯下,故人万里,归来对影;口不能言,心下快活自省。”至高的茶味,亦如故友前来,淡如水,却欢喜无限。真正的知己,交往虽是素淡,却是一生长久不腻。
走过苏州的时候,曾吃过几次苏州的素面,简单至极,却是汤清味美,让人舌尖流连三日不绝。或许这便如苏轼所言,“雪沫乳花浮午盏,蓼茸蒿笋试春盘。人间有味是清欢。”
素味,不是一味的寡淡,一味的素简,而是用最真味的食材,调以最用心的生活态度。一饭一蔬,都盈溢着生活的光亮。
上海人的阳春面,广东人四季不离的汤,寻常人家的一碗白粥、一碟蒸蟹,简简单单的生活,素素之貌却有人间至味。
一切脱俗,都是素雅之美。大道至简,大巧若拙,愈是朴素自然,愈是纯粹的美。生命的素雅,是有自己的生活态度,有自己的独立人格,有自己的独特审美。
在最喧嚣的尘世间,喜素之人亦能找到自己丰盈的精神世界,能感知一片落叶下的秋之静美,能读懂一夜雪月里的孤独惆怅,能在生命的留白中知晓人生的虚实。
所以说,凡是喜素之人,定是不凡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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